濕濕的想念

 

文/陕西  朱偉民

七月的山城,雨一直在下,天地濛濛一片。

我們爬過的山是濕的,我們走過的路是濕的,我們說過的話是濕濕的,甚至我們趟過的小河也是濕的,在這濕濕的季節,我只有濕濕地想你,念你。

小城三月,楊柳堆煙,羅幕輕寒,新燕啄泥,我站在臺階上,目光自下而上,看著你拾級而上,離我越來越近,就像我要湊過去嗅的一朵花。“我來遲了!”你輕抬明眸,輕露皓齒。“沒關係,我也只是望穿秋水而已!”我看著你,你的笑容濕濕的,我的心也濕濕的。

小城四月,梨花飄白如雪,山陰道上,雜花生樹,蝴蝶飛飛,我們爬山,攝影留念,我們唱歌,我們吟詩作賦,飛花輕似夢,絲雨潤如愁,山把我們擁在懷裏,我們把山留在心裏,就這樣,一切都屬於這個有你的四月。

五月的小城,櫻桃熟了,櫻桃園裏人頭攢動,我們在樹上摘,你和他們在樹下接住,你,一邊吃一邊打趣你的閨蜜,“古人形容女人櫻桃小口,可能古人只見過小櫻桃,大概沒有想到而今都是大櫻桃了,你看她的嘴那麼大不可能用小櫻桃來形容。”她反駁道,“那大櫻桃至少也是櫻桃吧,不像有人要用馬嘴來形容了”,結果她被外號叫“馬嘴”的閨蜜追得滿園子跑。

六月的小城,雨很大,一直在下,就像今天的雨一樣,天地濛濛一片。你住進了醫院,傘下的你病懨懨地,雨淋濕了你半邊肩,你還是把傘往我這邊傾斜。我幫你取藥,看著你喝下,不知怎麼我是心竟然濕濕地,你說別擔心,至少沒有確診。但是我的心還是高高地懸著。

七月你轉院到省城。臨別時你笑著說“再見”!一頭鑽進車裏,駕車走了。那一刹那,我心裏忽然輕鬆了,頓覺天高雲淡,總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,因為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健康,我心裏充滿期待,期待你健健康康,回到生活的陣地,做你的主角。

然而不久,我的心裏大雨傾盆,天地濛濛一片!你說確診為肺癌!是一個無法祛除又無法戰勝的惡魔!我說來看你,你關掉手機,刪了我微信,只在我文學公眾號裏有一條留言:我不希望你打擾我,只希望在你心裏保持我當初的歡顏,來維護我的尊嚴!我只有沉默!像山一樣的沉默,沉重地佔據了我的心,我只在公眾號裏寫著濕濕的惦念,相信你一定能看見!

當我確切知道你消息的時候,你已經火化,在爐火中涅槃了……我在曾經踏青的地方焚燒了厚厚的一疊紙錢,算作最後的告別和今生的永別……

今天雨濕濕的,我懷著濕濕的心情,寫下濕濕的想念,但願從今以後我的朋友們一切安好,願人世沒有病痛,也慶倖你的世界裏從此沒有病痛和死亡。

安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