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華民國與加拿大文教關係恢復的一段秘聞/李慶平

李慶平(前海基會副秘書長) 

一九八八年九月,筆者時任駐美代表處文化組組長,接獲教育部電報指示,我國與加拿大斷交已逾十八年,但近年來兩國經貿關係不斷增加,似為嘗試恢復兩國文教關係的最佳時機。尤其我赴加拿大留學人數偏低,應與加拿大方面進行溝通,對我留學生簽證給予適度放寬。

接獲電報後,我必須要先行研究我國與加拿大當時的關係如何?

加拿大是大英國協一員,面積九百九十七萬平方公里,一九一一年中華民國政府成立,中加關係大都由英國外交部代為處理。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,中加關係有了變化,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八日中華民國派劉師舜公使駐渥太華,一九四四年中加外交關係晉升為大使館級,同年兩國簽屬加拿大放棄在中國的治外法權。二戰結束後加拿大借予中國政府六千萬加幣,以購買加國的物質。

中華民國政府退守台灣以後,加拿大並未遵行英國的對華政策,一直與中華民國維持邦交,加拿大直到一九七O年,才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,與我斷交。

一九八七年中華民國與加拿大的貿易已達二十四億美元,是我國第七大貿易夥伴,而同年加拿大與中國大陸雙邊貿易,只有十八億七千萬美元。一九八五年中華民國與加拿大設中加雙邊經濟會議(The Sino-Canadian Bilateral economic Council)的民間組織,一九八六年九月首次會議在加拿大首都渥太華舉行,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在台北舉行。一九八七年加拿大商業總會在台北設貿易代表處,同時協助辦理簽證及移民事務。同年中華民國政府在多倫多,設立加拿大中華貿易商會(The General Chamber Of Commerce Of Chung-Hwa Canada),提供對雙方商業事務及對加國商務人員的服務。

一九八八年九月,文化組獲得教育部的指令,是中華民國與加拿大斷交後,兩國實質關係正要回溫的階段。

一九八八年十月初,我接獲加拿大華人科技學會的邀請,於十月二十六日到三十日,訪問渥太華和多倫多,與學人及留學生會面,並參加該學會的第四屆年會。

十月二十六日我底渥太華與華人科技學會勞長春會長會晤,勞會長告知,行政院姚舜顧問,也在渥太華訪問,勞會長提議,他可安排加拿大外交部北亞司副司長Mr.Bruce Jutze(主管東亞事務,包括中國大陸,台灣,韓國,日本及中南半島,曾於一九七一年訪問過台北,一九七五至七六年任職駐北京大使館,並在華府擔任四年外交官)。及該司的台灣事務官員 Mr.Joseph A. Maki (他曾於一九七五年訪問台北兩個月),與我及姚舜顧問會晤。

由於我有教育部的指令,我即表同意。十月二十七日下午二時,J副司長親自電話旅館,邀筆者及姚舜顧問在二十八日中午午餐。我向駐美代表處報備後,即同意參加邀宴。二十八日加方參加者有J副司長及Mr. Markin, 我方為筆者及姚舜顧問。

這次午餐雙方坦誠談了許多問題,也是中華民國與加拿大文教關係再次恢復的首次官方接觸。J副司長說明了現階段加拿大對我國的政策,加拿大外交部對台灣政治,社會經濟之發展,及我方對中國大陸的政策,甚感興趣。台灣與加拿大的雙邊貿易,一九八七年為加幣二十七億八千零五萬二千元,但加對台的出口及進口總額比例為一比三,台灣為加國第五或第六大貿易國。

加國外交部最近曾檢討對台灣政策,結論是第一要加強對台經貿關係,其次加強文教關係。目前加國中國大陸留學生為兩千人,而台灣留學生可能少於兩百人,如何吸引台灣留學生來加留學,為重要課題。加方也注意到,要加強對台灣的經貿關係,必須要以厚實的文教關係為後盾。

J副司長提出了一些先後步驟,可用以加強雙方實質關係,我方可在現有之機構裡,增加工作人員(指中華貿易商會及遠東貿易服務中心);另我駐多倫多兩個機構可合併為一,內部分組(Division),加方願與一個統一的機構進行交往,統一機構的名稱可另行商議。同時我方可在渥太華成立分支機構(Branch Office),J副司長表示,現階段願與駐美代表處文化組建立溝通管道,雙方不定期在渥太華或其他城市會晤,交換意見。

J副司長另指出,加國對我對加西蘋果進口表示關切,希望我方能近期內開放進口,加方對我國赴加接洽商務及旅遊人士,已發給多次簽證(按最長期一年),但我方對加國人民赴台接洽商務及劉旅遊者,僅給一次簽證,造成加國商人諸多不便,期望我國給予改善。

J副司長說,加國對我駐美辦事處持G類護照的工作人員,願來加國旅遊,加國將同意給予一次簽證。加國外交部已請香港機構(Commision)每三個星期派員赴台北處理移民及學生護照事宜。

我乘此機會向J副司長說明,駐美代表處文化組最近接獲我教育部的指示,兼辦加拿大文教業務,J副司長聽後表示非常歡迎。我表示我教育部擬派員到多倫多我方機構服務,加國可否同意?J副司長表示,加國外交部可發給簽證及協助辦理工作證,但我方教育部工作人員須暫時在遠東貿易服務中心工作。由於加方很爽快的願意恢復雙方的文教關係,因而教育部交待的任務,已有很好的開始。

當我回到華盛頓,以駐美代表處名義,電報外交部及教育部,說明與J副司長餐敘的情形,同時建議請教育部同意,駐美代表處文化組與加國外交部北亞司,建立溝通管道。建議教育部派一文化專員,赴多倫多工作。並建請教育部每年公費留學生中,保留五個到加拿大留學名額,並同意給加拿大留學生二十名獎學金,讓加國留學生來華學習中文。而駐美代表處文化組將擴大邀請加國大學校長,知名學者,大學外籍學生顧來華訪問。

一九八九年五月十二日,我在中央通訊社駐渥太華丁凱特派員協助下,拜會了加拿大大學院校協會執行長Dr. Claude Lajeunesse 及國際事務處副處長 Mrs. Eva ergon-Polak ,向他們說明前來拜會的目的,是希望拓展中華民國與加拿大的文教關係。

一九八七年台灣留學生來美國人數已達六O五二人,留美在校台灣留學生已達三萬人,而同年來加拿大的留學生僅十三人,就讀加拿大在校留學生不足二百人。但兩國貿易已達二十四億美金,雙方應思考增進文教關係,使兩國的經濟貿易關係拓展更具基礎。

我提出我方擬邀請五位加國大學校長到台灣訪問一星期,建議請AUCC惠予協助。Dr.Lajeunesse 欣然同意,三個月後,斷交後第一批加拿大五位大學校長訪問團,應我教育部邀請,到台北訪問。他們回加拿大以後,給AUCC及加國外交部寫了一份報告,第一段即說明,「台灣是一個文明的地方」,這句話道明了兩國關係的辛酸,斷交二十年,真的快到相互不認識了。

在加拿大外交部的支持下,一九九一年五月十三到十四日,在加拿大Calgary近郊的Kananaskis 渡假莊園,舉行兩國了第一屆高等教育會議(Canada-Taiwan Education Conference),加拿大出席學者,專家二十餘人,我方出席一個相當有份量的代表團,他們是台大校長孫震,政大校長張京育,清華大學校長劉兆玄,中山大學校長林基源,東海大學校長梅可望,蔣經國基金會執行長李亦園,太平洋文化基金會執行長賴玉人,駐美代表處文化組長李慶平,文化專員吳宗賢,駐舊金山代表處文化組長李振清。以後每兩年召開一次兩國高等教育會議。不久中華民國在加拿大多侖多設立辦事處,首任處長是王肇元先生,後兩國實質關係再晉升,我國在加國首都渥太華設台北經済文化代表處,並設文化組(現改為教育組),兩國的文教關係也逐漸進入了正常化。